原諒是遺忘傷痛的開始嗎?

上周台北捷運發生的殺人事件震撼了台灣社會,特別是台北的通勤族,捷運每日的運量也減少了約十萬人次。在事發之後有非常多的討論,媒體、民眾紛紛跳出來發表自己的看法,筆者相當認同陳錦宏醫師的八項建議,但事情的發展似乎都與這八項建議相違背:

  1. 勿重複播放相關影像,明天報紙勿放相關血腥照片。
  2. 勿讓家中兒童看相關影像,大人也是避免重複看相關影像。
  3. 勿傷害行兇者家人,包括資料公布。
  4. 勿在無充分證據下多以揣測行兇者的動機,精神狀態,尤其避免汙名化精神疾患患者。
  5. 勿急於怪罪任何人,如學校。
  6. 行政當局定時記者會公開資訊,如傷者狀態,應對措施,勿讓媒體自行流竄搶新聞。
  7. 行政當局應及時提出急性安全防護措施,降低大眾的恐慌。
  8. 行政當局應有專人持續與即時對死者家屬,傷者及其家屬與行兇者家屬提供行政及心理協助,如喪葬、保險、司法、醫療及後續復原等歷程。PTSD創傷後心理壓力緊張症候群
其中是否廢死刑也成為一個討論的重點,甚至有人挑釁的問支持廢死的人,如果你的親人因為北捷事件傷亡,你是否還是會支持要廢除死刑。這樣的問題非常不適合,因為針對假設性問題作的任何回答,事後都有可能翻盤;再者,當情緒衝惱時,人們無法作出理性的決定,所以當被害人家屬冷靜下來,其實不見得會選擇要用極端的方式來懲罰加害人。事實上,不少案例都告訴我們,被害人家屬在一段時間後,都能夠選擇原諒加害人,甚至和加害人成為朋友。

除了不能理性思考之外,是否有其他原因,會讓人們選擇原諒加害人呢?過去的研究已經證實,人們可以透過遺忘來改變自己的行為、態度,那是否也可以用這種方式來改變對於加害人的態度?此外,如果選擇原諒,是否也會讓自己比較能夠忘掉不愉快的記憶呢?有研究者找了四十個日常生活中大家叫容易有共鳴的負向事件(例如被老闆、同事、朋友誤解),因為畢竟不是多數人都經歷了親人被殺害的事件,所以在實驗中沒有採用那樣極端的負向事件作為研究的素材。

所有的實驗參與者,必須表明自己若經歷那樣的負向事件,是否會選擇原諒 (以1-7表達可能會原諒加害人的程度)。研究者針對每個實驗參與者得回答,選出了12個原諒的情境、12個不會原諒的情境,之後將這些情境與中性無關的詞彙作配對。例如:被好朋友誤解會搭配上「冰箱」這個詞彙。實驗參與者必須學習情境與詞彙的配對組合。接著,在第二個階段,他們會再次看到部份的詞彙(沒有看到的是作為基準的),然後會被告知要「記得」或是「遺忘」和這個詞彙所連結的情境。在第三個階段,他們會看到所有的詞彙,然後他們要回想和這個詞彙所連結的情境。

結果顯示,若和詞彙連結的情境是實驗參與者選擇原諒的,若在第二階段他們被告知要遺忘,則他們在第三階段在看到詞彙時,對於和該詞彙連結的情境有較不好的記憶表現 (和基準、記得組相比較)。用白話來說,就是若個體覺得加害人是可以被原諒的,則他們有可能可以忘記這個事件曾經發生過。但是若和詞彙連結的情境是實驗參與者選擇不能原諒的,則第二階段的操弄是不會影響第三階段對於情境的記憶表現。

總結這個實驗的結果,就是原諒可以促進遺忘。當然這個實驗的情境和真實生活中的情境還是有差異的,但至少提出了一個幫助被害人遺忘傷痛的可能性。要原諒傷害自己的人,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道歉也不見得就會換來原諒。但若因為受到傷害,而深受創傷後壓力疾患之苦,常常不經意的想起當時的事件,就應該尋求協助。

本研究的結果,是一個值得嘗試的作法,其實在原諒的過程中,就會讓個體可以比較理性的去反思是情發生的經過,這件事情對於減緩徵狀就是相當有意義的。所以,再回到北捷事件,希望被害人及其家屬能夠早日脫離悲傷、苦痛,若可以選擇放寬心、原諒,或許自己也能早入忘掉這不愉快的事件。但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牢記這事件的教訓,讓社會可以回歸平靜,讓搭乘捷運再次成為一個無壓力的選項!

去看研究的原文Forgiving You Is Hard, but Forgetting Seems Easy

去看主要研究者Saima Noreen研究員的網頁,Noreen研究員的研究興趣在探討執行功能如何影響記憶的提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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